深夜,墓园里的白百合在淅沥的小雨中摇曳着。这些花被人整齐地种在每个墓碑的碑座右侧,每一簇都只种了七株花,用黑色的布条扎得十分紧凑,布条上用白色的油漆笔写着墓主人的名字。
这是一座无名碑的墓园,很显然这些花是后来核实了墓主人的身份后被人种下的。
男人走到一座没有种花的墓碑前停了下来,收起了黑色的长柄伞,从皮风衣下取出了一簇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白百合。他带上了手套,在碑座右侧刨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小坑,从塑料袋中捧出了那簇百合,稳稳当当地栽到了坑中。
被雨水浸湿的泥土很轻松就填平了坑洞,男人摘下手套,装进塑料袋里,又收回到风衣之下。他从伞柄中取出了一根黑色的布条,小心地绕过了百合花的茎叶,在迎着月光的方向上打了个松紧合适的结,然后从左胸前的衣兜里取出了一支白色油漆笔,在结右边的布条上写上了他查明的墓主人的名字。
男人起身,重新撑起了长柄伞。他静默地站在墓前良久,细小的雨滴顺着伞面从他的面前滴落,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很想对着墓碑说些什么,却觉得如鲠在喉,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雨滴声渐渐被四周灌木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探望老友的时间已经用完了。
男人转身,背负着月光,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灌木丛中,和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起,消失在了森林的最深处。他十分确定,当明天的太阳从地平线的尽头投来第一道光明的时候,老友的名字将会第一个接受洗礼。那两个汉字,将会成为清晨最耀眼的名字——
“落冰”。
……
正如天气预报报道的那样,疗养院所在的局部地区下起了绵绸的细雨。落教授并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他从本科开始就一直坚信,如果能够在治疗室内人工模拟出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自然环境的话,对病人的心理问题会有显著的疗效。而这种阴冷潮湿的天气,只会使病人感到无助,绝望,甚至会失去治疗的信心和动力。他觉得,给治疗室开窗户的原因不应该只是为了通风这么简单,而是应该综合考虑和病人有关的一切因素,不然,这家疗养院就是不合格的。
原以为这座号称世界第一的疗养院有多么与众不同,看来在这些建筑观念上,依旧没能表现出“世界第一”的风采。
落教授这样想着,把视线从窗外飘过得雨滴上收了回来,关切地望向了那个被接入无数线路的治疗舱。
少年依旧紧闭着双眼,看不出一点起色,白紫色的光像是把他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无论自己怎样用声音引导他回答自己,都没有任何作用。好在少年的呼吸依旧规律,他的身体状况应该没有大碍,最起码,他应该能在治疗舱的保护下,没有痛苦地度过他生命的最后一年吧。
院长曾经向自己许诺过,只要是自己提出的要求,无论院里再怎么困难都会想办法满足自己的。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来疗养院这三个月提出的建议里,似乎只有厕所照明设施完善这一条得到了足够的重视,而那些关于病人治疗方案的修改意见无一例外都为搁置或驳回了。落教授叹了口气,拉上窗帘,重新坐回了靠椅上,从铁盒中取出了一个形似面包的乳白色硬块,草率的塞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这种食物他只在军队中见过,一般作为应急粮食储备使用,特点就是高热量,易消化,耐储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院长为什么会给自己提供这么奇怪的“援助”,不过就这充溢整个口腔的浓郁奶香味而言,这种食物似乎也还不错。
落教授知道,那些复杂的线路中一定有那么几条是负责少年平时身体的新陈代谢的。尽管少年的生命特征表现地并不活跃,但仪器上显示他依旧在顽强地或者。加上他之前和少年的几次对话,他目前应该还算是处在一个相对稳定的身心状态。
落教授咽下了食物,喝了两口纯净水。他感到一阵疲惫,想再靠在椅子上睡一会儿。毕竟经过一天的调整,少年今天需要检查的各项指标都已经测试完毕了,按照往常的作息时间,现在是自己可以进行二段休息的时候了——
但,突然,走廊里的报警器尖啸了起来。
尖锐的叫声直贯耳膜,好像大脑与声音共振似的恶心感将落教授的睡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从靠椅上站起,冲向治疗室的大门。
推开门,四下张望,走廊里正常的白色灯光竟然全部被紫色的紧急照明灯和红色的报警灯取代了。他看到有个人影从走廊尽头的黑暗里渐渐浮现了出来。
原来,是院长,正慌慌忙忙地向自己跑来……
……
十五分钟前。疗养院外的某处废弃的猎人小屋。
小屋外歪七扭八地堆放着护林员的尸体,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他们是做了殊死反抗才壮烈牺牲的。
屋内没有明灯,只有白色的探照灯闪来闪去。
佐佐木用屋内挂着的一张毛巾抹去了弹簧刀上的血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原来是一小件鹿皮。
“佐佐木,你可真奢侈啊,用这种‘毛巾’擦刀子。”一个尖细的男声从门口穿了过来
佐佐木没有理睬那个人。他把染了血迹的鹿皮扔到了地上,低沉着声音说:“整理好装备,清洗好血迹,注射好左袖口里的药。我们马上出发,今天的任务是总部高层中的半数议员授权的,不许有半点差错。”
小屋内的躁动声仅仅过了5秒就平息了下来,所有的探照灯旋即消失在静谧的黑暗中。
佐佐木调节好夜视仪的精度后用手势示意所有人打开头盔后面的开关。
“我已经帮各位接通线路了。头盔做过抗干扰处理,有什么事情用脑子交流吧。”在佐佐木打开开关后脑中顿时响起了那个尖细的男声。
“别再随便说话了,威尔斯,现在大家共享了一个大脑,别制造多余的麻烦。”佐佐木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脑空间”里响起,“现在,出发吧,我们来给整个行动收尾。”
五个黑色的人影冲出小屋,避开了护林员们的大路,冲进了没有被人开辟过的密林中。
缠绵的细雨拍打在他们头顶的树叶上,雨滴落下击打在灌木上的沙沙声成功掩盖住了他们急促的脚步。多亏雨天,丛林里的动物都回到了各自的庇护所,他们一路顺利下山,直逼坐落在山涧旁的那座疗养院。
就在五人全力推进时,“脑空间”里传来了先头侦查队的消息:“4队,你们的突破点在这里——”
五人的脑内顿时出现了一幅疗养院的三维构建图,图上精准的标记了疗养院三个出口,六个哨点,以及仓库、病房区、管理区的各个主要单位的窗口。其中,东南面出口、仓库、病房区三号楼的西门被标记了橙红色。强烈的视觉印象刺激了五人的海马体,他们迅速记忆了一切。
其实,所有通过“脑空间”传递的信息都会被储存在脑中,即使他们浅层记忆褪去了,通过头盔上的脑神经元二次刺激装置依旧可以唤醒他们需要的信息。
当然,他们也可以在“脑空间”选择强制遗忘,或者,用更激烈的方式。
佐佐木打头阵,带着剩余四人直奔病房区而去。
病房区三号楼微弱的灯光在雨幕中颤抖着。
五人冲出丛林,从被先头分队切开的围栏洞口里冲进了疗养院。
洞口旁边的泥泞里还躺着五六具保安的尸体。
五人按照脑中的地图,避开了监控器,径直冲向了病房区三号楼。
他们从腰间去下了特制的绳索枪。
噗噗噗噗噗——
锵锵锵锵锵——
绳索直接拉起了奔跑中的五人,飞向了目标病房。
佐佐木打开鞋子上的凿钉,钉在了外壁上,用腰带上的特殊扣扣紧了绳索,稳当当的站在了楼的表面。
他调出了右腕上安装的无声切割器。
他想用X光扫描楼的内部,观察好屋内的布局在做行动。
“不知为何,除了那张图以外,先头分队没有再传递任何信息了呢。”尖细的男声突然打破了任务前的寂静。
?!
佐佐木一怔,但是X光扫描仪已经开始运作了。
“叮铃!!!!!!!!!!”
三号楼的警报器突然尖啸起来,划破了雨夜漆黑的寂静。
佐佐木大惊,X光的成像竟然一片漆黑!这栋楼显然被重金属隔层保护了起来,或者有精密的仪器干扰了自己扫描仪的工作!但不管那种情况,都说明这栋楼明显隐藏着连总部的人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他们有麻烦了!C5-4分队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当机立断,佐佐木用无声切割器切开了玻璃窗,灌入室内的夜风吹开了蛋白色的窗帘。
刹那间,佐佐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靠椅上站了起来!
可他们就对视了一秒,那个身影就转身向房门跑去。
可就是这一秒,佐佐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中的回忆疯了似的涌现出来——
那个人是!
“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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